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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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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

批好最後一本奏折,正好到傳晚膳的時候。

蕭翎剛踏出禦書房,旁邊突然沖出一個小宮女,噗通一聲跪在他面前重重磕頭:“陛下,求求你救救太後娘娘吧!沈都督昨晚不知道給娘娘灌了什麽藥,現在娘娘一直在出血,快要不行了!”

他對沈婳仍有恨,但為了安撫蕭翎的舊部,便冊封沈婳為太後,讓她繼續留在頤華宮居住。

說是賜住,實則禁足。

這半年裏沈婳一直被鎖在頤華宮,除了他興起時過去羞辱一番,其他人一律不準進內探視,也不讓裏頭的人往外遞消息。

沈照渡有本事來去自由他是知道的,但怎麽會跟沈婳扯上關系?

宮女還在咚咚磕頭,衣衫淩亂,血跡從她額頭一直蜿蜒到鼻翼,滴在灰白的地磚上濺開,連一直跟在蕭鸞身邊伺候的李公公也不忍直視。

蕭鸞看著,沒泛起一點漣漪,越過宮女跨上龍輦:“違反宮規私自逃出頤華宮,杖罰三十。”

“陛下——”

淒厲的呼喊不過叫了一聲,小宮女立馬被捂住嘴巴拖了下去。

頤華宮為歷代皇後的居所,與禦書房不過一墻之隔。

蕭鸞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,上面似乎還能滲出點帶著體溫的水。

沈婳心眼多得跟個蓮藕似的,十來歲時就能把他耍得團團轉的,經過十數年宮鬥的熏陶,心眼恐怕比蜂窩還要密。

現在鬧這麽大陣仗,肯定又想向他討些什麽,真令人憎惡。

“擺駕頤華宮。”

他尚且去看看,沈婳又在耍什麽花招。

龍輦停在守衛重重的頤華宮前,蕭鸞讓儀仗留在宮門外,自己一個人走進去。

正殿大門緊閉,還是有低微的嗚咽聲從門縫窗縫溜出,喪如考妣。

他聽得煩躁,一腳把門踹開:“眼淚留到哭喪再流,現在給朕閉嘴!”

守在床邊的結璃連忙拉起旁邊的宮女起身退到一旁,蕭鸞穿過一層又一層紗幔,終於得見床上的沈婳,臉色蒼白,嘴唇幹裂,眼角還有淚花殘存。

房間熏香濃烈,但始終掩蓋不了絲絲的血腥與糊焦味,他掀開沈婳的被子:“不是說快死了嗎?還點這麽濃……”

錦被下,沈婳的褻褲被血染紅一片,滲進底下的明黃褥子裏,深得發黑。

他臉色頓沈,大聲呵責:“怎麽回事?還不快去傳太醫!”

跪在床邊的結璃立刻起來往外跑,蕭鸞又將被子蓋回沈婳身上,看到被燒剩半截的床帷,動作一頓,手指就被輕輕地攥了攥。

“三郎?”

聽到這個稱呼,蕭鸞神色變了變,還是任她握著。

沈婳緩緩睜開眼睛,看了一會兒好像才認得是他,又將手握得更緊。

“你從前說過我會遭報應的,現在終於應驗了。”

蕭鸞冷哼:“你自是活該,壞事做盡,老天早該收了你。”

她氣若游絲,平日總是炯炯有神的眼睛灰白可憐,含著一絲溫柔的秋波看他:“我總是夢見我們在靖王府荷塘泛舟的事,要是時間永遠停在那裏該多好。”

他們是青梅竹馬,蕭鸞從小就喜歡跋扈又嬌氣的她,聽到成國公要給她說親,急得不管不顧地把人拉到靖王府興師問罪。

“你怎麽能這樣,親了我就只能嫁給我了。”

沈婳紅著臉用蓮子打他腦袋:“誰親你了,是你故意把臉湊過來。”

蕭鸞又氣又惱,正要起身抓她過來重說一遍,結果起得急了,船身一搖晃,他直直栽在沈婳身上。

少女身上已有玲瓏起伏,少年的身板也硬朗結實,就像幹柴投進了烈火,一發不可收拾。

沈婳耳朵熟透了,忙要推開他,蕭鸞卻突然犯起混,壓住她不動:“我不管,你摸了我身子就要負責到底,不準給其他人說親了!”

二人的身體也起了反應,嚇得沈婳連連後躲。

“婳婳!”蕭鸞不知羞恥地從背後抱住她,“你不幫我我就要死了……”

沈婳見他臉上確實有隱忍之意,小聲問:“要怎麽幫?”

蕭鸞不再嬉皮笑臉,牽過她的手。

沈婳想逃,他卻怎麽也不放手,一雙含水的桃花眼深深地看著她:“婳婳,我好喜歡你,我的夢裏都是你,想親你想抱你……”

他扶著沈婳的手上下律動,喉嚨發出歡愉的喘息:“婳婳,嫁給我好不好?”

那個午後,荷影晃動,小舟好幾次側翻,二人的衣角垂在水面上,停在最後一步。

他□□著胸膛微微喘著氣,身下的眼角泛紅的沈婳衣衫半解,日光落在她白皙的肌膚上,像山巔的白雪,不忍玷汙。

“明日我就求太後為我們賜婚。”他俯身將沈婳抱在懷裏,親吻她的鬢角,“真想生一個和你長得一樣漂亮的小郡主啊……”

若說希望時間靜止,蕭鸞比沈婳的渴望要多得多。

見沈婳的氣息越來越弱,蕭鸞抱起她,像捧著被他無心打碎的瓷器:“沈婳,不準閉上眼睛!我讓你死了嗎!”

“我罪有應得。”話畢她猛咳起來,無力地癱倒在蕭鸞肩上,“我為了爭寵餵過阿霓喝絕子湯,現在落得如斯田地,我不怪沈照渡。”

啜泣聲下有熱淚滲入肩頭,蕭鸞眷戀地輕拍著懷裏人瘦削的背,卻看不見她眼中得逞的桀黠。

與此同時,昭武侯府內也似靜影沈璧。

沈霓獨自坐在濯纓堂裏,想到落荒而逃的沈照渡,已經笑過幾次的她還是想再笑幾聲。

聽完她的問題後,沈照渡像見鬼一樣猛地縮回手,叫來影衛送她回侯府,然後自己拐進死胡同說有事要找同僚商議。

沈霓也不急著要他回答,慢悠悠地跟著影衛走出升平坊上了侯府的馬車。

他神憎鬼厭的,哪有會人收留他過夜?

遲早要回侯府的。

果然,剛過戌時,沈照渡就在小廝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濯纓堂。

還沒走近,沈霓就聞到一大股酒味,平日囂張慣的昭武侯更加狂妄,口齒不清地罵罵咧咧著什麽。

“沈霓!沈霓呢——”

沈霓揮著團扇趕走那些小蚊蟲,看見酒鬼東倒西歪地走上臺階,皺眉道:“扶他進來做什麽,扔去溫泉池醒醒酒。”

“我沒醉!”

小廝丫鬟們正為難,沈照渡卻突然一手揮開攙扶著自己的人,莽撞地沖到沈霓面前,濃烈的酒氣差點沒把她熏暈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你這麽兇幹什麽?”沈照渡打斷她的嫌棄,往前一倒,單手撐著門板將她困在身前,“我就是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你又如何!”

他喊得中氣十足,瞪著眼睛,沈霓嚇得一時說不出話,商量道:“也,也沒……”

然而還沒說完,他突然一頓,直直往前倒進她懷裏,語氣軟得像被子裏松軟的棉花。

“我好難受,你不要離開我……”

據侯府裏的人說,沈照渡從未喝醉過,也就沒人沒見過他如此失態的模樣,也不知道該如何照顧這樣的他。

他喝得爛醉,自然是不能洗澡的,沈霓讓人打了盆水幫他擦身,結果這人一點也不配合,抓著自己的腰帶不讓下人伺候,撒潑著要沈霓幫他擦。

讓沈霓不禁懷疑,這人是真醉還是假醉?

從來只有別人照顧她,哪有她照顧人的道理。

她粗暴地扯開沈照渡的衣襟,用濕布胡亂擦了一下臉和肩頸,然後扔回臉盆:“好了。”

“好了就睡覺吧。”

沈照渡抱住她的腰將她帶倒在床上,然後迫不及待扯下帷帳,將她壓到身下。

酒味熏得她似乎也有了幾分醉意,帷帳很厚,再通明的燭光也透不進來,沈霓只看得到面前一雙黑且亮的眼睛。

“董滄告訴我,如果我想要什麽,就必須付出同等的東西。”

沈霓不識董滄是誰,更不明白他為何要探討這個問題。

沈照渡不管她有沒有反應,自顧自繼續說:“我也很想通盤托出,可是它好難看,皮開肉綻,猙獰醜陋,像陰溝裏的腐肉,我不舍得你捧著些臟東西,可又見不得你捧著別人的……”

他把臉埋在沈霓頸側,粗喘著氣的嘴急切無章地吻著她,炙熱卻不劇烈,更像窮途末路上的苦苦哀求。

“沈霓,沈霓……”他嗚咽似的將她的名字反覆咀嚼,急促的呼吸沖著她的脖子,“你不要嫌它醜好不好?我知道你不會嫌棄的,我求你不要嫌棄,試著去喜歡它好不好?”

如果不是這張臉俊朗得獨一無二,沈霓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假扮的。

權傾天下,敢一人單挑整個部落的昭武候怎麽會有如斯軟弱落魄的時候?

胡亂的吻停了下來,沈照渡突然往側邊一倒,雙手像條靈活的蛇,圈住她的腰身緊緊箍住往懷裏帶,嘴裏還呢喃著:“你不要走,不要……”

喃喃自語終於消停,沈霓吐出一口氣,抽出手想撥開纏在自己身上的人,然而沈照渡根本不放,還把她抱得更緊,甚至連腳也用上,蜷縮著夾著她半邊身子。

“你是真醉還是假醉啊!”

沈霓側過頭,揪起沈照渡一簇從發冠下散落的頭發,用力一扯,依舊沒有反應,反而把軟趴趴的他扯得更近。

醉酒的他毫無防備,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,耳朵和眼眶透著紅,無助地蜷縮著,似乎只有抱著她才能安心入睡。

沒由來的柔軟易折。

聽著他的呼吸趨於平穩,沈霓躡手躡腳地起身,然後將厚厚的被褥塞進他懷裏,才算脫了身。

她喚來侍女,想讓她們給沈照渡換身幹凈的衣服,可侍女嚇得連退兩步,躬身道:“侯爺不讓我們伺候他更衣,說誰看了他的身體,誰就是他下一個刀下亡魂。”

作為唯一一個看過他身子還活著的人,沈霓很想甩手走人,可看到沈照渡高大的身軀縮成一團,想到他在戰場上受過的苦難,心還是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。

“你們再打些水來,我幫他擦擦身。”

睡著的沈照渡乖巧得像只任人擺布的小狗,不管她怎麽擺弄也一動不動。

沈霓俯身解開他的腰帶,抽出來時重得她差點閃了手,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柄軟劍。

他在用風光霽月掩埋自己的野蠻殺性。

剛才那些無望又莫名的哀求又回蕩在耳邊,沈霓仔細地拭擦著他傷痕累累的身體,松弛的肌肉布滿猙獰的疤痕,像長長的蟲子,按下去仿佛還會有痛感。

“沈霓,你看看我……”

他忽然開口,神思飄遠的沈霓回過神,見他眼睛還閉著,明白是夢話,攏起他敞開的衣襟,把嬤嬤做給她耍的玩偶砸他腦袋:“誰要看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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